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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質短篇第6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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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星伊很悶。

愛人和別的男人吃飯,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。

還是從一位不熟的朋友那得知的,文星伊本來不信,對方稍後傳來餐廳偶遇金容仙的照片,她才啞口無言。

內心湧出難以名狀的感覺,又酸又澀的。

該怎麼說...就是有點不甘心?

照片裡金父金母坐一旁,與對面的男方和男方父母有說有笑,怎麼看都像是相襯的兩家人。

而照片中金容仙側著身,文星伊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
但這明明是可以同自己共同討論的事情,為什麼閉口不談,甚至還說謊。

那天早上,金容仙穿得體面,還化了美美的妝,向文星伊告知自己要和家人去鄰市參加婚禮,必須外宿一晚。

文星伊笑著揉揉她的頭髮,要她多吃點。

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可笑,徹頭徹尾的傻子。 


賣笑了兩天,金容仙雙頰都痠了,臉頰肉都僵掉了。

她疲累地打車回到她倆的小窩,一心只想抱著文星伊撒嬌,進門才發現整個屋子都是暗的。

“...星伊?大發?”她還在玄關處換鞋,不確定地往屋裡喊了一聲。

沒有回應,也沒有飛奔過來討摸摸的文大發。

走進客廳才發現文星伊坐在沙發上,低頭沉默地盯著上次一起在IKEA購買的深色地毯,毯角被大發咬破了幾個洞。

聽到金容仙回來,文星伊也沒有抬頭,就像一個被罩在水晶球裡的瓷偶,接收不到外在的訊號。

金容仙把立燈打開,年下穿得很多,風衣外套和鋪棉長褲,連襪子都穿好了,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。

金容仙皺起眉頭,年下偶有心煩意亂的時候,小小脾氣通常抱著哄一會就好了。

但她的年下怕黑,喜歡熱鬧,很少將自己壟罩在這種低氣壓下。

金容仙心疼得緊,走到她身邊蹲下,雙手覆上她的大腿,柔聲問道:“怎麼不開燈?”

文星伊這才終於抬起頭,對上眼時金容仙的心痛得像被人捏緊。

年下的眼睛紅得不像話,眼角還帶著淚痕,沒了平時的光彩。

金容仙慌了,捧著她本就沒什麼肉的臉頰,“怎麼啦?怎麼哭了?”

“你去哪了。”年下開口的聲音氣竭聲嘶,“不是真的去喝喜酒吧。”

金容仙的掌心很溫暖,很令人眷戀,但文星伊抬手推開了。

金容仙頓住,聽她這個語氣...就算不知道全部也知道八成了。

“嗯,不是。”金容仙如實陳述,“我爸媽安排我與他們朋友的兒子吃飯。”

“那就是相親了。”

這個詞彙讓金容仙皺起眉頭。

她自己認知裡,就只是單純吃飯,打個照面罷了,並無想要有後續的進展。

“…也不算吧,就是吃個飯。”金容仙努力想替自己解釋,“因為是爸媽很親的朋友…才答應吃飯的。”

當時選擇不說,最初的本意是要顧及年下的感受。

前幾次父母親安排的飯局,年下不是甩一張臭臉就是皺著眉頭不開心好幾天。

所以這次金容仙暗自下決定,下次父母若又給自己人情壓力,她絕對當著所有人面前把話說清楚,公開她和文星伊的戀愛關係。

聽到金容仙這樣說,文星伊並沒有比較好受,反而覺得她在狡辯,於是她豎起刺,把自己武裝得咄咄逼人。

“那吃個飯,總會要你們互留聯絡方式吧,你給了吧?給了之後就會有下一次見面吧!”

其實她也不想無理取鬧的,只是心裡的不滿攢積了好久,不去宣洩彷彿對不起自己。

她就是想對金容仙出氣,讓她知道被晾在家有多難受。

“你說話一定得這樣嗎?長輩們都在場,難道我能說不給嗎?這樣場面該有多難看。”金容仙也委屈了,被夾在中間的她搞得裡外不是人,聲音逐漸變大,“我一開始不跟你說實話就是怕這樣。”

“哪樣?”

“現在這樣!”

文星伊霍地站起來,金容仙被這一下嚇得坐倒在地。

“我先搬出去一陣子吧,這樣你愛跟誰吃飯都沒有阻礙了。”

文星伊拳頭攢得緊緊的,嘴角扯起一抹難看的幅度,竭力克制語氣的顫抖,裝作雲淡風輕。

“你說什麼。”金容仙聽到這話,眼睛瞪得圓圓的。

“分手的意思,很難理解嗎?”

文星伊不敢直視她,怕看了就會心軟。

這一次她決定狠下心。

以往再怎麼吵架,都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,金容仙趕緊站起身,紅著眼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解釋:“我不是說了嗎,只是吃個飯,我總要顧及我爸媽的感受,禮貌性露個面,沒有真的要發展什麼...我是不想去的啊!你怎麼不體諒我一下?我也很累啊!”

“那你顧慮過我的感受了嗎?”文星伊反問道,“你可以和我說,我們一起想辦法,一起和你爸媽坦白。可我徹頭徹尾都像個傻子蒙在鼓裡。你很累為什麼不跟我說,明明我們可以一起面對的。”

金容仙說不出話來,只是拉著她的手鬆開了。

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。”文星伊抬眸,“幾次了?父母安排的局。”

金容仙抿著嘴唇,這是她想沉默時的習慣。

“...三次。”

“三次。”文星伊重複道,笑得很淒涼,“三次。所以說,你有三次可以和我討論的機會,你卻還是選擇不說。”

“不是這樣的!”金容仙的眼淚流出來,她不信文星伊真的這麼狠要跟她分手,“星伊...你聽我說...我本來就想...若再有下次...我就會對爸媽坦承我們的關係的,我以後不會了...下次我真的會和爸媽說清楚...”

文星伊揚起手阻止她說下去。

“不用,真的不用。”她也累了。

她知道金容仙很難向家裡開口,不想為難她。

金家好幾代都是經商,子女婚姻應門當戶對的觀念在她的家族早已根深蒂固。

文星伊是做音樂的,一開始很辛苦,沒能賺多少錢。

這一兩年寫了不少歌投去幾間大公司,其中不乏幾首大熱曲,皇天不負苦心人,在音樂圈總算有了知名度。

各式的歌曲邀約如雪片般飛來,生活漸漸步入軌道,不用再過繳完房租就得吃泡麵的日子,也不必再省吃儉用只為了多攢錢給金容仙買小禮物,總算可以給金容仙好一點的生活。

拿到第一筆分紅的時候,她第一件事就是衝去買了對戒。

“幹嘛亂花錢呢!”當時金容仙看著套在指上的環,表情開心得緊,卻忍不住嗔怪,“你太瘦了,應該要給自己買點好吃的。”

“我急著想給你承諾嘛!”文星伊把她摟在懷裡,親她的臉頰肉,“這樣你就不會跑了。”

“神經!”金容仙搥打她,“我才不會跑呢。”

 

回憶在腦海中擱淺,畫面停格了。

文星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,走到牆邊,拉過行李箱。

金容仙這才發現,文星伊是真的準備好了,準備好離開這個家了。

“你去哪?大發呢?”金容仙不死心地問道。

“回富川。昨天已經先帶牠回富川了。”文星伊說,“房租我轉一半給你了。”

“……”金容仙依然擋住她的去路,蹙出八字眉問道:“要回去多久?”

文星伊嘴唇抿成一條線,在一起久了沾染一樣的習慣了,好半晌才說:“不回來了。”

金容仙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,“所以...你也是自己決定好了,今天只是做個告知?把大發帶走都不用跟我知會一聲嗎?”

“大發是我的狗。”文星伊說得很小聲,“大發姓文。”

“大發也是我的狗。”金容仙不甘,“我也會給牠飯吃帶牠散步,牠也很愛我!”

“以後就不勞煩你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金容仙被她這不鹹不淡的語氣弄得脾氣也上來,不再擋她。

原本剛才那回家就能見到她的好心情,頓時無影無蹤,如同翻滾在一個急速下降坡,跌到谷底。

“好啊,那你就快滾吧。”金容仙瞪著她惡狠狠地說,還把她的行李箱用力推到邊上,‘碰’地好大聲,咬牙切齒:“慢走不送。”

文星伊沒說話,默默地把行李箱拉回來,開了門出去。

一道門隔出了註定無法相擁的太陽與月亮。

 

金容仙是該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。

不應該跟著自己受苦,她值得更好的生活。

這種偉大情操都是只在淒美的愛情電影中上演,可惜文星伊不走這路子。

文星伊根本沒回富川,而是拉著行李就跑來丁輝人安惠真家霸佔了好幾天沙發床,美其名求好友安慰,實則鳩佔鵲巢。

幾罐啤酒下肚,文星伊扯開嗓子喊:“她啊!就算嫁入豪門也會馬上離婚啦!只有我受得了她!只有我最了解她!”

好友丁輝人算是她們愛情從零到有再到現在這田地的見證人。

“星伊姐姐小聲一點啦,你會不會喝太多啦!”丁輝人連忙摀住她的嘴,她可不想被鄰居檢舉噪音干擾。

“才不多呢!”

文星伊又打了個酒嗝,滿臉潮紅,一臉嫌棄的丁輝人白眼快翻到後腦勺。

“這叫不多?”丁輝人手指開始數著桌上那些被捏扁的酒罐子,“一二三四五六七...七罐了耶。”

“...我還可以喝!”文星伊伸長手臂作勢要再開另一罐,無奈視力隨著醉意變差,幾次都抓空。

丁輝人看不下去,幫她拿,“不然,你把容仙姐姐追回來啊?”

“......不要。”文星伊用力地搖頭,“又不是我的錯!是她錯在先!”

“但是容仙姐姐...”是很難將對不起說出口的類型啊......

正當丁輝人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時,門口傳來‘滴滴’的聲音。

門開了,安惠真提著一袋啤酒回來,往客廳探了探頭。

“我回來了,樓下那間超市酒快被我拿光了。”

丁輝人瞪了她一眼,用下巴示意喝醉的文星伊。

“哦。”安惠真話鋒一轉,“...我意思是說,超市的酒都沒啦!今天沒辦法再喝啦!”

說完把那一大袋酒都先暫時丟冰箱裡,拿了三盒牛奶去客廳。

準備和丁輝人一起開導這位失戀的姐姐。

哎,必須趕快把這位姐姐的感情事處理好,她和她家輝人寶貝才能趕快繼續徜徉兩人世界啊。

想到這,安惠真更有行動力了。

拿了烤盤和家裡常備的牛小腸、牛五花以及各種叫不出的牛部位去客廳,安惠真準備利用美食來幫助文星伊走出這段情感創傷。

吃貨名言: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食物不能解決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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